南北

南浔的九月一直在下雨。

灵超逃了晚自习的数学课，打了飞的直接去了有意思酒吧。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雨才稍微稍微小了一些，瘦高的少年在门口安静的等着，风轻轻带起男孩宽大白色衬衣的衣角，纯洁又干净。

灵超晚上到的早，酒吧新来的保安大叔不认得，以为他未成年就往酒吧跑，他解释自己是约好了来唱歌的，保安狐疑的看着眼前漂亮安静的男孩，让旁边年轻的保安打电话给大厅的经理，经理电话里安排他们说以后直接从后面侧门进去就行了，灵超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不耐烦，点了点头就往后门去。

 

今天后台挤了好几支要演出的乐队，他在拥挤的排练室里站了约六七分钟实在厌烦就转了身出去。

二楼靠三楼的走廊楼梯尽头没有人，他从口袋摸出了烟盒取出了一支，发现没有打火机，于是把烟咬在嘴里靠在了走廊尽头的栏杆上。走廊的窗口开着，风吹着很舒服。

　

“哥们儿，借个火？”

李振洋从三楼包厢出来接完了电话，身后忽然响起个好听清脆的低低的嗓音，他慵懒的慢腾腾侧头朝楼梯下撇了一眼。

只一眼。他见到……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

走廊尽头暗黄的灯光染在男孩的脸上，那是一张漂亮的过了分的脸。男孩一点点慢慢的将脸抬了起来。

眨眼间李振洋和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对视了两秒，忽然不自知的移开了目光。

非常好看的一双眼和非常漂亮干净的一个男孩。

不过看起来年纪蛮小。

“不好意思，没有。”

灵超扫了一眼眼前楼梯上穿着黑色衬衣的高大俊美的男人，听了回话微微颔首淡漠的收回了视线。

“你叫什么。”

男人轻慢的温柔嗓音再一次破开寂静的走廊，忽然又问了一句。

灵超皱了下眉头，转过身子曲着胳膊撑在栏杆上看着男人，衬衣下露出一小截纤瘦的腰身 。

 

“你帮我找个打火机……”

“我就告诉你——  我的名字。”

 

 

李振洋轻笑出了声迈着步子往楼梯下了几步，直视着倚着栏杆勾了唇角的男孩，笑着转了身上了楼梯回包厢，快到包厢时他忽然又往回折返回去大步下了楼。

走廊栏杆那边已经没人了，只剩风带起窗帘呼呼的作响。

 

那支一截带着咬痕的烟被丢在了栏杆旁的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李振洋眉头舒展开，揉着眉头笑了一声。

有趣儿。

舞台上的乐队连唱了两首热烈的快歌下了场，场子的气氛一时间沸腾起来。大厅的王经理献媚的给沙发上懒懒靠着好不容易从三楼包厢请出来的男人介绍今天晚上请了哪些乐队。

接着是一位穿着宽大白衬衫的清瘦少年悠闲地迈着长腿上了舞台，他把话筒放在了支架上，才慢慢转身面向舞台下的观众。

少年鞠了个躬，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舞台上站着的是个漂亮到不说话天生就会吸引众人目光的少年。

 

李振洋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眯了眼笑了笑，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一个黑色的打火机。

男人的目光直直的落到舞台上的男孩，男孩没有穿舞台服装，还是那件宽大的白色衬衫，不过却解开了两粒，露出一截纤长的颈。

舞台顶上聚焦的灯光落到男孩光滑白皙的脖颈上，美得犹如一只高高在上不可侵犯漂亮至极的仙。

李振洋看着舞台上的男孩垂下的眸子，又捏了捏手心的打火机，说不定台上那是一只……漂亮而自知的妖。

男人半靠在沙发上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过了几秒优雅清贵的嗓音响起。

“上面的是谁。”

王经理想了想立刻笑着回：

“这男孩那是吴经理招来的，每个礼拜大概来个三次……好像是兼职……”

王经理想了想又答：“不过听说他只唱歌，不喝酒。”

接着舞台上的伴奏开始歌声响起，李振洋被吸引着瞬间抬头看了过去。

男孩唱的是一支老歌。他没有听过。

那低哑温软的清澈声音从舞台的音响里轰鸣着向他的耳朵迅速包围过来，耳畔是男孩干净的声音，男孩的歌声带着说不出的惑人味道连带着那双眼睛一齐向他的胸膛处袭来。

从耳朵到心脏。他被正中要害，动弹不得。

舞台四周的光渐渐全部暗下去，只留了一束大的追光从后往前落在男孩的他身上，男孩开始唱第二首歌，灯光穿过男孩的白色衬衫，李振洋只需一眼就可以透过男孩衬衣下看到男孩那清瘦漂亮的身体轮廓…… 和那一截纤细精炼的腰。

台上的唱歌的人看得他忽然心脏一紧喉头发干。

李振洋拿起茶几上酒一饮而尽，视线紧盯着舞台上准备下台的男孩。

“把这个……给我送给他。”

经理恭敬的应了声抬头看着准备下台的男孩，接了东西就绕去了后台。

灵超转过头漫不经心的眼神落到眼前叫住他的矮胖的经理脸上。

还有刚刚落到他手上的一只黑色打火机。

王经理送完东西，想了想试探问灵超要不要过去坐一坐。

灵超从牛仔裤里掏了半天找出来一样东西，俯身在经理耳边说了一句话拍了拍他的肩笑着挥挥手转身出了后台。

李振洋放下了酒杯，取出一支烟轻咬着。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眼看着手里一张带着折痕的50元的纸币，纤长睫毛下一双似笑非笑的狭长凌厉的眼盯着那张纸币，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意思。”

晚上李振洋懒懒的靠在床上，骨节分明的纤长的手指夹着烟，又扭过头盯着床头柜的上压着的那张50元的纸币。

南浔这个小地方……

就像他原本开着玩的无聊的小酒吧名字一样…… 

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灵超径直出了酒吧的小门直接回了家，洗过澡后他想从口袋里摸根烟，结果带出来一个黑色的打火机。

他立刻想起晚上酒吧那个一面之缘的黑色衬衣的男人。

他拿起打火机看了一眼，垂下还没擦干的头坐在床上点燃了一根烟，朦胧环绕的烟雾里他忽然想起晚上那个男人的俊脸，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把烟按灭扔到了垃圾桶里。

过了几秒，那只法国黑色经典限量版的打火机……也安静的落到垃圾桶里。

没想到，原来…… 他的名字这么贵。

灵超第二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酒吧后门的入口处，男人靠着墙身子半隐在阴影里低着头抽着烟，见到来人的时候微扭了头看过来。

见到是他男人嘴角忽然上扬轻轻笑了笑醇厚低声的问：

“你的名字。”

灵超面无表情的眨着大眼睛直视眼前的人，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暗花纹的衬衣，扣子解了三颗，脖颈里的项链上的坠子在暗夜里闪着好看的光。

灵超听到男人的问话后反应了几秒才嘴角也上扬着笑起来，他笑的极甜蜜，在夜色下那张脸看着更漂亮的张扬。

“唱完歌，你送我回家……”

“我就告诉你。”

李振洋也笑着一步步靠近了男孩，看着男孩嘴角上扬盯着他，他伸出纤长的指拢了拢男孩身上解了两颗扣的条纹衬衫，接着又往上扣上了一颗。

“好。”

灵超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烟味混合着淡淡的好闻的香水味，忽然感觉呼吸一滞。

灵超往后退了半步，没有再说话而是绕过男人从后门进了酒吧。

最后一首歌唱完灵超放下话筒鞠了躬准备下台。想了想他绕过舞池从前门出了门，酒吧大门的路灯下那个男人靠着车垂了头在抽烟。那张脸染了光，俊美又深邃，暗红色的衬衣衣角在微风里翻飞，风里带着男人身上的那股淡香。

灵超看到男人的身影一时想说脏话。

李振洋站在门口看着他，清瘦的男孩也在回看他，俩人对视了很久，灵超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嘴角噙了一抹笑抬脚就往李振洋车边走去。

“走吧……送我回家。”

李振洋打开副驾驶的门，灵超抬腿上去关了门，刚下过雨燥热的空气被阻隔开，扑面而来的是男人车里一股更浓一些的好闻的香味。

有点儿像男人身上那股香水味道。

很好闻。

男人沉默着，高挺的鼻梁上又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男人嘴角微扬着专心开车，暗红色的衬衣被随意挽着一截，露出一截精壮的腕，腕上戴着一只定制限量款的钻表，傲气又矜贵。

“地址。”

李振洋直视前方出了声问道。

灵超报了地址，别扭的转过了头看窗外，车里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于是他开了车窗想透透气。风灌到衣服里才感觉车里的压抑的紧张感消除了些。

车开到小区楼下李振洋不动声色的把车窗缓缓按了起来，灵超原本是准备车一停就立刻下车，没想到开车门的时候发现车被锁上了。

“哥哥还想聊聊天儿？”

灵超眨着桃花眼凑到男人身边低哑着嗓子问。

扑鼻间是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更浓烈，他感觉连车里的温度都升高了，灵超感知到时吓得赶紧退回来些。

“你的名字……”

“你不会去查查吗？。”

李振洋笑着倾过身子，纤长的指轻轻捏着男孩的下巴笑着说：

“我想听你自己说……”

灵超想了想凑到男人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目光流转间只见李振洋抬眸撇了他一眼最后笑着哼了一声。

灵超想了想又对男人保证道，

“真的，这次真的不骗你了。”

李振洋又深深看了小孩一眼，灵超这才被放下了车，李振洋也随后抬了腿下来。

俩人一前一后站在灵超的房间门口，灵超一米八三的身高到男人面前还是生生矮了一截，到了房门前他拿出钥匙又回头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

“我是说……我家没有茶……要你先走一步……

“你……会不会打死我？”

“ 会。会弄死你。”

李振洋暗红色衬衣领口散开的有些大，露出一些白皙的肌肤，他斜靠在男孩家的房门墙壁上，偏了下头轻笑了一声，凌厉的眼睛却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那孩子一把拧开。

“哈都说了开玩笑的…… 请进！”

屋子很小，开放式结局，挺干净的，就是乱了一些。

衣服到处乱七八糟堆着，最乱的是书，书桌上、床上、地上桌子上都是乱七八糟的书和试卷。

男人捡了一本拿到手上眼神看了一眼再一次冷了脸，诧异的回了头盯着倚着墙的那孩子似笑非笑的脸问了句：

“你是高三生？”

“是”

灵超，高三在读，未成年。九月初转到南浔中学。

“  操 ”